“喝杯茶吧，聞小姐。”吳浩坐在聞羽的對面，擺擺手。

劉景來打算去沏兩杯茶，聞羽靠在椅子背上，出聲道，“不喜歡茶。”

“那聞小姐喜歡什麽？”

聞羽今天起了個大早就來了，昨晚又沒睡好，眼睛酸痛的緊，用手揉了揉，懶散道：“茶是你們這種老幹部愛喝的，我不一定喜歡，我喜歡的，你們也沒有興趣，既然坐在一個桌子上，就只有合雙方心意的事情，才適合一起做。”

吳浩看著她的眼睛，隨後爽朗的笑了兩聲，道：“聞小姐年紀輕輕，不過一個飲品，倒也講究。”

吳浩把自己的杯子端起來，叫劉景來拿走，桌子上空空，道：“若是你我口味不同的飲品，自然就不喝了。”

“吳組長，在那之前，我有件事情需要你們的幫助。”聞羽相信吳浩這等人明白自己的意思，剛才已經讓他知道了自己的態度。

加入，並不意味著完全站在一起，自己是獨立的人，有獨立的目標，利益得失與專案組並不完全一致，選擇合作，只是其中利害相關，一損俱損罷了。

“請講。”

聞羽從袖子裏拿出一個很小的東西，黑色的儲存卡，是備份覆刻版，放在手心，遞給他。

“這裏邊有一段殺人的監控視頻。”聞羽淡定道，“殺人的身份，是木九，被殺的，可以是任何方便的身份。”

吳浩將儲存卡交給劉景來拿去分析，“放心，小事一樁。”

走之前，聞羽似乎是想到了什麽，“能給我看看，木九的照片嗎？”

木九既然曾是警察，檔案在冊自然是無法隱藏的，從前的自己或許無從得知他的臉，但現在有了吳浩這條渠道，倒是沒什麽難事。

接過劉景來的手機，聞羽盯著看了一會，一張還算端正的臉，與妹妹木藝，倒是有很多相似之處。

有什麽可隱藏的，他在藏什麽。

華廷安休學的日子結束了，上了學任務繁重，自己又有許多需要補上的東西，肯定不能像之前那樣天天懶散著 。

每天沒什麽煩惱，也沒需要思慮的事情，和聞羽隔三岔五就見面，華廷安都快忘記從前擔驚受怕的感覺了。

早上起來，華廷安正要去上學，他已經不住宿舍了，改成走讀，齊蕭等他一起吃早飯，客廳的電視放著新聞。

這些天，華天翔倒是忙的腳不沾地，華廷安有時候會問一問，他也只是零星幾句，抓在逃殺人犯，對市民安全有很大威脅的那種，而且因為木藝的事情，市民已經足夠恐慌，全國上下又都在看著，這事情還是不能洩露出去，必須早日解決。

“兒子，想什麽呢？”齊蕭招呼他過來。

華廷安隨口道，“想殺人犯是誰呢，比查木藝案子還緊。”

原以為齊蕭不會回答，不過出乎華廷安的意料，齊蕭淡淡道，“問問你女朋友啊？”

“小羽？”華廷安不解，回憶起這些天聞羽的反應，搖頭道，“她和她媽媽已經不會參與了，她們只想安穩的生活。”

“說你追到了人家，又像是沒追到。”齊蕭把遙控器拿起來，調到法制節目，目前正在播放的，就是本市持續關註的木藝失蹤案。

a高因為醜聞影響，迫於輿論壓力，已經流失大量生源，經上級部門調撥，全體學生並入同等級普通高中，宣布解散。

在女學生疑似“慘死”，“失蹤”等等猜測下，警察局全面翻出了與寧生可能有關的案子，證明其與多名女孩失蹤又不可推卸的責任，其內部有高層必參與其中。

全權代理律師，藍華律所高級合夥人聞娟在a高案子勝訴中起了至關重要的作用，在寧生集團被推上輿論風口浪尖，被稱為“人間罪惡地”的時候，她又一次出現，接受采訪。

“接這個案子，是我律所配合警方和政府的捐助之舉，案子的步步進展，牽動著全國人民的心，不論面臨什麽樣的威脅，什麽樣的險阻，既然我接了，我就會一直站在真相的這邊，為無辜者伸冤，替失語者吶喊，用正義的光芒驅散黑暗，讓隱藏的真相，重見天日。”

采訪結束，齊蕭關了電視，剛剛記者會上發言的聞娟，讓華廷安不得不相信現狀，心裏泛起一陣慌亂擔心，與此同時，還有一絲的，委屈與難過。

“我倒也好奇，你能對她有點什麽影響。”齊蕭說道，說實話，倒真也是有些好奇，自己這兒子，平心而論，不差但也算不上優秀，能力是算強，日常生活綽綽有餘，可為人處世不攻心計，要是跟誰鬥起來肯定是被騙到輸的血本無歸那種，學醫吧，學醫讓他遠離紛爭，正適合這純凈悲憫的心。

頭腦不靈光，善良和真誠是一種品質卻還到了泛濫的地步，說要入聞羽那種人的眼，或許夠不上。

華廷安嘆口氣，說點別的道：“這不是好事嗎？有聞律師的幫助，案子告破指日可待了。”

自己不希望她們參與，是不想她們受傷，以身犯險，但對於華天翔和齊蕭來說，她們是得力助手啊，媽媽她又有什麽不樂意的，除非也和自己一樣，把她們當成了自己人？華廷安想到這裏，擡眼看看齊蕭。

齊蕭對上他的目光，笑道，“有空帶她來家裏坐坐，我挺欣賞這女孩子的。”

華廷安今天下午沒課，昨晚和聞羽約好要一起去吃城北那家店的甜品的，於是中午沒吃飯，下了課便往校門外邊走。

“華子，一會去打游戲不？”林飛提道，“考試也不急著覆習不是，你都會。”

華廷安擺擺手，“下午有事，陪女朋友。”

“重色輕友的，服了你了。”林飛見過聞羽不少次，剛開始還不敢相信華廷安這種三棍子打不出一個屁的臭直男能找到對象，平日裏傻呵呵的，有學妹追求都不去發展，只知道學習和打游戲。

聞羽在學校外邊，華廷安看見了她，和她招手，林飛感嘆道：“你怎麽找到的這麽漂亮女朋友啊？怪不得不理學妹們。”

“當然是我帥了。”

華廷安才不和他說了，走到聞羽面前，先接過包來，道：“等很久了？”

“剛到。”聞羽其實站在這也有一會了，最近不怎麽忙，“午飯吃了嗎？”

“當然等你呀。”

“那吃點，什麽？”

一路上，華廷安給她分享這幾天學校裏發生的事，聞羽也說自己在律所看到的新奇案子，沒什麽有趣的，瑣碎也很有意思，本想問問她那件事，華廷安打算還是吃飯時候再說吧。

兩人吃了烤肉，華廷安端了一大堆，他喜歡臭臭的肥腸，聞羽不喜歡，都叫他弄到自己那邊自己吃，不要汙染了純凈的空氣。

把花甲都弄出來在一個小碗裏，淋上點蒜醬，華廷安戴著手套遞給聞羽，自己又去弄別的，聞羽就在那烤肉烤東西，兩人弄得差不多，再一起吃。

“話說，你快要考試，也該實習了吧？”聞羽問道，餵給他一口。

華廷安是下學期去市醫院，“還早，怎麽了？”

“休了那麽久的學，考試有把握嗎？”

“那當然有，我還會拿獎學金呢，到時候給你買禮物。”華廷安笑嘻嘻道。

聞羽弄好了開吃，打趣道，“又不是我幫你覆習的，你給我買什麽禮物。”

“噢，是你一直給我力量呀。”華廷安坦然道，每天想著對方，心情都是好的，自然幹什麽都愉悅得緊。

聞羽用手撐著下巴，其實她今天還有話要說，“嗯……”

“國慶節馬上到了，你有時間嗎？”聞羽問道。

華廷安想想，“有啊。”

“寧生集團有個公益項目，現在來開展應該也是為了駁回好感，戶外帳篷節，你陪我一起參加，好嗎？”聞羽一邊喝著果汁，一邊說道。

要說沒有一點私心，必不可能。

“去那幹嘛啊，不能不去嗎？那麽危險。”華廷安抱怨道，看著聞羽的態度。

聞羽似乎是會錯了意思，無所謂道，“沒關系，你不想去可以不去。”

“我不是那個意思。”華廷安放下餐具，解釋道，“我是說，你不可以不去嗎？傷才剛好。”

“已經沒什麽大礙了，我必須要去。”

“你為什麽要去？”

聞羽心裏泛起一股煩躁，不知是因為華廷安的不支持，還是因為他並沒有如預期那般配合自己，皺眉道，“那又怎樣，我做不做是必須得到你的同意嗎？”

華廷安看對方臉色冷淡下來，本想脫口而出道歉，但想起來這件事情的危險程度，這些天從爸媽那裏觀察到的，又覺得還是該勸她，繼續道，

“我們不是說好做決定要讓彼此知道嗎？你說會考慮不參與這件事，現在你又要做。”

聞羽嗯聲，“那我現在讓你知道，我要做。”

“小羽……”

“閉嘴。”

氣氛沈默一會，誰也沒說話，原本聞羽已經夠生氣的了，偏偏華廷安腦子哪根筋沒搭好，越得不到聞羽的理由，越要勸告，平添怒火。

“你有什麽必要為了本不屬於你的責任去冒險？警察會做，法院會做，她媽媽就是被木九一時蠱惑了，說那些話，你……”

哪壺不開提哪壺，聞羽把吃飯的不銹鋼筷子一摔，頓時碗和盤子叮當作響。

“誰和你說我把害死別人的責任攬到了自己身上？我又不是聖母，你要是不懂，我再說一次，案子成功與否和我們的利益息息相關，知意是我的朋友，她生死未蔔，我明明可以施以援手。”

華廷安嘗試著拉她的手緩和，被聞羽給甩開，安慰道，“我知道了，你相信法官，相信政府和警察。”

“我相信誰？你聽不懂我說話？你憑什麽認為真相一定水落石出？那命運安排我們去那種地方走一遭，就是為了讓我們看戲呢？若本市警察和政府恪盡職守，寧生又怎麽可能……”

聞羽打住，說這些做什麽。

“什麽意思？”華廷安懵了，後又大概明白，“我知道肯定有保護傘，但你放心吧，聽說中央都下了專案組，輿論這樣，破案是遲早的。”

華廷安覺得自己確實錯了，聞羽媽媽參與其中，她必不可能置身事外，定是要盡力的。是自己考慮不周，趕忙過來道歉，蹲在聞羽旁邊牽著手道，

“對不起，你要做就做，我會一直陪著你的，帳篷節我和你一起去，我只希望你做危險的事情讓我知道就行了。”

“你愛去不去，誰要你陪。”聞羽氣還沒消，拿起手機和包，飯也不吃了，起身就往外走。

華廷安在後邊跟著，一路說好話一直到門口，聞羽打了個出租車氣的要自己回家。

華廷安跟上去，先她一步和司機說要去甜品店。

聞羽消了一點怒火，覺得剛剛自己說話是過分，華廷安沒錯什麽，自己為什麽生氣，是因為他沒無條件站在自己這一邊嗎？

聞羽想到這裏郁悶起來，覺得自己正在失去情緒的掌控力。

不想因為在意別人的站隊而起波瀾。

華廷安只當她還在氣，話也說了好幾遍了，沒別的辦法，幹脆玩賴皮狗那一套，撲在聞羽的身上，把她抱住，頭埋在她脖頸處，假聲嗚嗚哭，實際特別拙劣，

“小羽~我錯了，我不說了。”

“哎呀你幹嘛啊。”

聞羽感覺無比肉麻，而且司機還在前邊調侃的笑了一聲，讓她感覺臉都開始發燙。

想要推華廷安卻覺得自己身體發軟，使不上什麽力氣了，不知道什麽原因，頸間的吐息溫熱，也讓她不知所措。

其實因為性格原因，兩人這些日子的親近僅限於牽手和擁抱。

”不生氣了 ？“華廷安還沒擡頭，就悶悶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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